作为一座蜚声中外的历史文化名城,扬州有秀美的自然风光;有古运河、瘦西湖、个园、何园、大明寺等名胜古迹和人文景观;有商品琳琅满目的东关街市场;还有那些做工精细的各种扬州美食......扬州在很多方面都会给游人留下非常深刻而美好的印象。然而让笔者印象最深刻的不是这些,而是历代文人墨客留下的那些描写扬州的诗词。
从唐代诗人张祜《纵游淮南》 中的一句"人生只合扬州死",就足以看出文人墨客们对扬州的青睐程度。
笔者最初知道扬州,是因为唐代诗人李白的《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》中的一句"烟花三月下扬州"。由此看来,扬州最美的时节应当是农历三月。
在诗人的眼里,月亮本身就富有无穷的诗意,因此,历代名家的诗词似乎都离不开月亮,很多诗坛大家,都有描写月亮的千古佳作。李白的《静夜思》句句经典,李白的"举杯邀明月"也被推崇和传颂至今。张若虚凭借一首《春江花月夜》"孤篇横绝,径为大家",这首诗被称为"诗中的诗,顶峰上的顶峰"。苏轼的《水调歌头·明月几时有》中的"明月几时有,把酒问青天""人有悲欢离合,月有阴晴圆缺",更使得后人无法超越。
扬州是诗人的圣地,诗人们游览扬州岂能不诗兴大发?而描写扬州的诗又怎能离开月亮?扬州的月亮自然是很多诗人抒怀的主题。历代描写扬州月亮的诗句中,有两首成就最高并且流传最广。
其一是唐代诗人徐凝《忆扬州》:"萧娘脸薄难胜泪,桃叶眉长易觉愁。天下三分明月夜,二分无赖是扬州。"作者对扬州的月色赞美至极,偏爱至极,竟然将天下三分明月夜中的二分都毫不吝啬地给了扬州。巴西有句谚语说:上帝用六天创造了世界,第七天创造了里约。相比而言,这种已经是极度夸张的手法尚不及徐凝。徐凝的名气不大,广为传颂的作品极少,但是,这句"天下三分明月夜,二分无赖是扬州"却流传至今,妇孺皆知。扬州为了感谢和纪念徐凝,有个古城门曾用徐凝的名字命名,现在古运河上还有一座徐凝门桥。
其二是唐代诗人杜牧的《寄扬州韩绰判官》:"青山隐隐水迢迢,秋尽江南草未凋。二十四桥明月夜,玉人何处教吹箫。"虽然对于这里提到的二十四桥,到底是一座桥的名字,还是真有二十四座桥,已经无从考证,但二十四桥已经成为扬州的代名词,而"二十四桥明月夜"则早已成为千古绝唱。杜牧写了多首颂扬扬州的诗句。"春风十里扬州路""十年一觉扬州梦",这些名句都出自杜牧笔下。有人说,如果从古代诗人中找出一人作扬州的形象大使,非杜牧莫属。
提到扬州不能不提平山堂,而提到平山堂则自然要提到北宋文坛领袖欧阳修。平山堂位于现在的大明寺内,为欧阳修任扬州太守时所建,清幽古朴,坐于堂内,远山似与堂平,因此得名。
欧阳修曾在《朝中措》里写道:"平山栏槛倚晴空,山色有无中。"欧阳修的学生苏轼也曾在扬州任职,奔放豪迈的苏轼则写出了"试问江南诸伴侣,谁似我,醉扬州?"在《水调歌头·黄州快哉亭赠张偓佺》中,苏轼也提及平山堂:"长记平山堂上,裿枕江南烟雨,杳杳漠孤鸿,认得醉翁语,山色有无中。"
欧阳修与范仲淹交往颇深,和范仲淹的"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"一样,欧阳修有"与民同乐"的德政为官情怀,也应是后世为官者学习的楷模。欧阳修描写扬州的诗句与其文章一样,少有造作的吹捧与歌颂,更多的是理性的思考。欧阳修在《和原父扬州六题·竹西亭》中写道:"十里楼台歌吹繁,扬州无复似当年。古来兴废皆如此,徒使登临一慨然。" 其实这样的诗句比起徐凝颂扬扬州明月的诗句应当更有深度和哲理,但是却没有像"天下三分明月夜,二分无赖是扬州"那样广为流传。
欧阳修曾自言:集录三代来金石遗文一千卷,藏书一万卷,有琴一张,棋一局,酒一壶,一翁老于其间。故,欧阳修晚年自号"六一居士"。欧阳修流传千古的不仅是文章、诗词,还有他的做人和为官的品德。
清代的郑板桥是一个关心民众疾苦的清官,我非常喜欢他的《潍县署中画竹呈年伯包大中丞括》:"衙斋卧听萧萧竹,疑是民间疾苦声。些小吾曹州县吏,一枝一叶总关情。"难以想象,一个几百年前封建时代的州县之吏,竟然能有如此情怀和境界。贪官污吏即使饱读诗书,也绝写不出这种有真情实感的好诗。
郑板桥也曾在扬州任职,在艺术上主张"删繁就简三秋树,领异标新二月花"的郑板桥还是"扬州八怪"之一。在郑板桥诸多描写扬州的诗句中,给笔者印象最深的是"千家养女先教曲,十里栽花算种田"这句。笔者觉得这并非是郑板桥对当时扬州的认同和赞美,而是隐约体现了一种忧患意识,与欧阳修的诗一样值得深思。
扬州不仅有美景、美食,还有那些语言优美、流传千古的诗词名篇,以及透过这些脍炙人口的诗句所体现出的那些古代文人、官员们的美德、情操,对笔者而言,这是一种远胜过美景和美食的精神食粮。
扬州如诗如画,如梦如幻,自然之美与文化之美充分融合。利用"烟花三月"之前的一个周末的闲暇时间游历扬州,虽不是游扬州最佳时间,且是走马观花,但却是在赏心悦目的美景中进行的一次短暂而愉悦的精神之旅,在享用美食的同时也享用了一场诗词文化盛宴,这让笔者流连忘返,享受且回味至今。